宁远尧上去又是一脚窝心脚,这老妇这回没有那般好的运气。她呕出大片的鲜血,很快就没了气息。
跪在旁边的仆役,爬到她身边探了探鼻息,马上惊恐的向后退去,嘴唇颤抖着大喊。“不好了,死人了!”
宁远尧看也没看地上的死尸,而是不耐烦的冲着多管闲事的仆役说。“喊什么喊!这刁奴欺主太甚,还敢肆意攀扯他人死不足惜。你们两个过来,把她的尸体抬走,死在这里真是晦气。”
说完宁远尧转身就走,李君岚正想上前拦住他,袖子却被人拽住。、
李长宁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此事到此为止。宁远尧堂堂一个郡王,不惜亲自下场,也要处死这个老妇,为的应就是保全姓徐的那个通房。就是不知那女子究竟有什么神通,竟能让宁远尧做到如此地步。
李君岚重新坐回紫檀木圈椅中,处理堂中跪着的众人。众仆役再也不似刚到这里那般松散的模样,现在一个个神情紧绷,噤若寒蝉。
郡王妃往日最是和善仁慈,即便是厨房送晚膳食,或是懒散办事迟了洒扫,亦或是说主家的闲话被抓个现行,也不见郡王妃惩处过那个仆役婢女。
但此刻不同,两个入府多年的妈妈一死一重伤,谁也不敢说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他们以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敢挑战主家的威严。
李君岚看见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心中升起一丝畅快。父皇死后自己嫁给宁远尧,最初两人还算恩爱非常,他为她描眉作画逗她开心。她以皇家公主的身份为他操持家业,侍弄公婆,提携族人。
温柔乡,英雄冢,她沉浸在爱情的美好中不可自拔。直到先皇去世,她的依仗逐渐减少。长铭年少继位,长宁为了辅佐他早已自顾不暇。
宁远尧不复最初那般体贴入微,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没能为他延续香火的原因。为此,她甚至愿意在宁家旁系为他过继继子。结果,她的亲生女儿出生就被人调包,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身份也存在疑问。
李君岚不是没感觉出府中下人的怠慢,但宁府的当家主君是她的夫君。她早就不是尊贵无双的公主,她要靠着宁远尧生存。
“你们在宁府办事,做得好坏,母亲心中早就有数。你来念,众仆役入府这些年存在的错处。”
李长宁的声音,唤回李君岚的神志。她看见自己的侄女游刃有余的处理廊下众人,拿着厚厚的账簿细数她府中众人犯过的错事。
竹板的鞭笞声在廊下响起,众人哀怨地喊叫求饶,却不敢如平素一般放肆。
“回禀小姐,廊下仆役共计五十七人,按照府规,犯错的下人全部处罚完毕。”
李长宁揭开丞盘上的红布,上面放着白花花的碎银。“郡王府规矩,有罪当罚,有奖当赏。刘妈妈昧下你们的赏银,今日母亲从自己私库取出银钱,两倍赏给你们。”
“多谢主母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不忘。”青商带头跪下,其他人看见后跟着磕头谢恩。
青商起身上前领了赏赐,其他人一开始还不敢动弹,这回见到实打实的银钱揣进青商怀里,有样学样的也跟着上去。
“记住你我是宁府的下人,头顶的主子是宁府当家主母,切莫被猪油蒙了眼看不清前方的路。”
“懂得了,懂得了。”
真金白银的揣到自己怀里,谁还记得方才的责备,众仆役只求这样的事多来几次,没有人会觉得钱少。
李君岚看着李长宁意气风发的样子,眼泪忽地就落下来。她从前真是猪肉蒙了心,怎么就听信城中的谣言,觉得自己血缘至亲的侄女,竟是他们口中的恶毒妖女,狠戾毒妇。
皇弟在位时,李君岚每次从皇宫出来后,宁远尧总要冷落她一番,一来二去她就不愿再进宫。长铭继位后,李君岚入宫的次数更少了。无宫中家宴,她是不会踏入宫门一步。最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夫君宁远尧一人。
“母亲,女儿这样处理,您看可行?”
李君岚将茶盏放在案桌上,柔声开口。“我看甚好。阿棠,母亲今日久病初醒,身子还不算爽利,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
李长宁吩咐婢女扶着李君岚回房休息,其他人按部就班的开始日常洒扫。
李君岚回头,看着廊下的仆役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一时之间竟理解了皇兄那句,若长宁是男子,我安国何愁后继无人。
她虽然没听见具体处理结果,但想来面前这个十几岁,就能挑起大厦将倾的安国,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就是可惜,长宁是个女子,最多也只能跟以前一样垂帘听政,在背后扶持长铭。再说,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过于强势终究不讨夫君喜欢。
宁柔的房间内,响起茶盏瓷器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贱人,十足的贱人,竟敢下我的面子,坏我的好事。我一定要杀了她,以消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