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舟与王妃,一者为情谊,一者为兵权,也许是知道暂时无力拆开二人联盟,也许是语录中白陵少主留下的那句“宁失数子,勿失一先”,使他更清,真正要拢聚的不是姚远舟这个人,而是他手里的兵权。姚远舟向来坐山观虎斗,两不相帮,既然陵侯夫人利用他与君侯的旧谊,将其拉入漩涡,那张司宇何不顺势以身入局,利用这份情谊还击?
接连几日,张司宇无论是宿寒星夜还是晨起练枪,都时刻留意着陈雅安的动向,午后换由与林兮去盯梢,他还要处理过白陵城政务才落得休憩,直至夜半子时再轮回自己,便是除夕夜都未间断。可几日过来,陈雅安或是待在天作之合馆,或是陪张天作出门向陵侯夫人请安,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天作之合馆里,全然未见他与任何人有过接触。
这条草里的蛇,果是狡猾。
好在是休年期间,事务不多,尚有闲暇,可过了年节,张司宇也是难腾出这番功夫,若还抓不住那名暗鬼,怕是熬死林兮一个人也盯不出端倪。
又近午时,林兮同张鹏练过剑,火急火燎赶回流云居与张司宇交班。张司宇忽问道,“林兮,你是一早上都在与三叔练晨功吗?”
林兮一猛子喝完一大碗清水,吼中清润些许,说道,“是。”
“只你与三叔二人吗?”
林兮颔首,“是,就我一个人和师父练。”
张司宇更加肯定猜疑,“这几日,你可见过我大嫂姜成绮去与三叔请安问早吗?”
“只大公子来过两次,天作也来过,但是大少奶奶,她没露过面。”林兮回道。
张司宇微皱眉头,“大嫂自与大哥成亲后,日日晨起都会去向潘氏请安,那时三叔尚在江心学宫,我还觉她是重孝之人。如今看来,一直帮陈雅安与墨白城外传递消息的,多半就是她了。”
林兮恍悟,姜成绮若真是重孝之人,怎会只每日同婆家伯母请安,却不向亲公爹问早?她日日去陵侯夫人处,自会遇到同去请安的张天作和陈雅安。朗着声道,“这么说我们是找着了?走,现在就去找她。”
张司宇摆了摆手,“先留着她。好不容易找着了,若是现在就将她揪出来,潘氏还会再送人来,倒时又要再找。”
张司宇洞明,陵侯夫人与陈雅安安插的,绝不会仅有姜成绮一人。
上元节前夕,陵侯夫人记着此先张司宇问责姚远舟擅离职守,故派人来送信,欲在北极宫内宴请姚远舟一家,问他的意思。
张司宇应允。
正月十五,白陵城花灯如海,流光溢彩。
北极宫天光楼,彩灯高悬,如星火倒影,笙歌阵阵,琴瑟同鸣。
张家与姚家共聚一堂,楚英作陪,张司宇听着陵侯夫人与楚英不时赞着姚远舟是如何治军有方,又夸着张天作与姚十一是何般相配相成。张天作亦是温言好哄勉为其色的姚十一。
姚夫人心下十分欢喜,想着这位未来的女婿,不仅身份贵极,性格也下顾,任姚十一如何作难,都和色对之,没有一丝儿着急的模样。说道,“三公子,别太溺惯她了。”
“哼。”姚十一嘟着声道,“张天作,枉我以为你也是个有骨气的,怎么家里说什么就听什么?”
张天作和颜道,“十一姑娘此言差异,人生于世,无论何时何境,都该甘之如饴才是。”
姚十一瞥了一眼,“窝囊。”
楚英反驳道,“要说天作窝囊,这屋里就没几个有骨气的了。”
姚远舟看到女儿一脸扭态,喝道,“十一,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少主自小便与楚英定亲,你可听说他二人像你这般不愿过?”
姚十一娇声道,“少主什么都不缺的,什么样的夫婿对她而言,都是锦上添花的好陪衬。”
楚英心中不悦,又念及姚十一将成张天作妻子,忍气道,“胡扯,你当是个人就能入少主的眼吗?”
姚十一反道,“你看,我才说你一句,你就懂得不开心。张天作若是有你这几分气概,倒是不那么窝囊了。”
张天作微笑问道,“十一姑娘,由你看来,怎样才算是有骨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