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盆中微光摇曳,将陆昭华手中宣纸燃成灰烬。
她轻轻握着福银的手,声音凝重:“福银,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福银重重点头,将陆昭华早就准备好的话本子续集和一份封了蜡的信塞到里衣心口处的小口袋里,走出了陆昭华的房间。
虽孙氏允了陆昭华的请求,让她可以暂时不必与王家人碰面,但说到底对陆昭华她还是防备着的。
灼院此时已被孙氏的人层层把守。
见到福银想要出院子,一个人高马大的武婢横跨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天色已暗,你这是要去哪?”
“我家姑娘要加餐。”福银神色镇定,说得理所应当。
那武婢露出一抹狐疑之色:“先不是用过晚膳吗?夫人有令,亲家贵客在府,各院应避免走动。”
“再贵的客能有伯府嫡姑娘贵重吗?”福银按照陆昭华教过的样子,挺了挺胸脯,声音响亮,“我们姑娘自伯爷下葬后便身子虚,大夫特意交代了每日这个时辰要加餐。怎么?难不成你要阴奉阳违,叫夫人背上个苛待儿女的名声?”
那客居的地儿本就挨着灼院,此时王家众人是依稀能够听到的。
伯府上下规矩森严,可那王家的下人可都没有这样好的教养。今儿若是叫他们听了去,明日这事儿就能传出去。
那武婢也知道这个道理,当即脸色青了又红。
听着福银的意思,这外出取餐好像是个平常事。
夫人只叫她守着,莫让三姑娘使花招,确实也没说要在吃喝用度上苛待她。
念及于此,她僵着身子后撤一步,
“快去快回。切莫乱走!”
福银心下大喜。
姑娘果然料事如神,竟然在两年前就料到府上会有今天这种局面,早早地安排了一些莫须有的“习惯”。若非如此,今日这个院门只怕是出不去了。
可她正欲快步离去,却听而后声音响起:“站住!”
福银登时僵在原地,心猛然漏了一拍,手下意识地护在心口处。
“府上如今住了外男,还是叫老婆子我陪你走一趟吧。”
福银回过身,便看到在孙氏院中伺候的一个管事婆子快步朝她走来。
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交代了她,一定要把信送出去的。
福银瞬间乱了阵脚,背上冷汗直冒。
就在管事婆子就要走近时,“嘎吱”一声,灼院姑娘厢房的门被推开了。
“这位妈妈好生面生,怎得?是何时和我伯府结下了仇?”
陆昭华站在门口处,身影如青竹笔直。
管事婆子登时瞪大了眼睛:“三姑娘,您可不敢胡言乱语!我只是这伯府的奴才,您说这话是诚心要与我难堪不成?”
陆昭华神色依然不变,声音凌厉,
“不是你先给我伯府难堪吗?平日里不见您来我灼院关照一二,怎得贵客来了,你就巴巴地跑过来要替主子做主?
怎么?你是想明日全汴京皆知道我母亲管家不利,下人都能当家了?”
好大的一顶帽子,灼院内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昭华不说倒还好,也没人觉得管事婆子做得哪里不对。总归三姑娘常年是失权状态,伯府上下早就习惯了。
可她今日点出来,众人也都回过味来。
若是平日里,府里不会有话儿传出去,倒也不必和这三姑娘虚与委蛇。
可今日偏是那王家下人们都在,这可就要万般小心地答对了。毕竟她们谁也担不起孙氏的怒火。
见管事婆子面露难色,陆昭华微微勾起嘴角,言语软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