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人甚至会对此上瘾,直到某次足够残酷的教训到来,给生涯画上逗号或句号。
又或者她觉得类似机会并不算罕见,克拉夫特曾不止一次给出过差不多的允诺,她接受了一些也拒绝了一些,现状发展令她满意,未来的机会则更多。
但话说回来,她很乐意暂存这个机会,留待备用。
于是轮到最后一位。本尼骑士犹豫再三,表情纠结。在库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定条件时,他还在思考克拉夫特的承诺到底边界在哪。
家族堡垒年久失修,河道边缺个水力磨坊,今年收成不佳需要粮食资助。
封在那么个鬼地方,领地的窘迫几乎和家谱一样漫长,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是最需要这个承诺的人。
资金可能是个好选择,能解决几年的问题,但从更长远来看,金钱并不是最优选项,更不是最急需的东西。
还有继承人的健康,今后领地的安全,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不可能让克拉夫特帮忙打包解决。
当他抬头看向屋子里的修士、神父、院长,忽然灵光一闪,有个似乎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的方案浮现了。
“感谢您的慷慨,我想我已经有了决定。”本尼诚恳道,却也没有立刻提出,“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商量,或许会在几天内上门叨扰。”
“无须着急,我的承诺永远有效,您可以再考虑些日子。”克拉夫特惊讶于他做出决定之快,不过并不担心本尼提出什么不好接受的请求,这位骑士是第二让人放心的。
一位信仰虔诚、家风传统的老派骑士,当代道德模范,想必不会让人为难。
无非是帮忙解决些领地上的困难,继续深入了解“蛇”正需要与本地家族打交道,顺水推舟的事。
克拉夫特锁死诊所门窗,让库普调来马车带着几人回修道院安顿,自己一下车就钻进了室内,顺着没有窗户的黑暗走廊钻进了实验室。
他感觉有些手痒。玻璃培养皿整整齐齐地码在架上,等待着重见天日。
架起大锅、炖煮胶质浓汤,逐一加入培养皿中凝固,再点上各处取来的青色霉点。
重复劳动中,躁动渐渐平复。他也说不清是为了病患,还是仅仅是想去做有规律,有目标的事。
只要这么做,他就仍身处一个由逻辑规律构建的环境中,以熟悉和枯燥为燃料,点起一炉温暖理性的火苗。
那些混沌无序的唯心存在被拒绝在外,拍打着意识的隔膜,像暴雨敲打着玻璃,提醒他这才是世界真实的大部分。
就让它们暂时在外面吧,我可以迟些再去思考,他那么想着。
然而,躁动的平复与手臂的酸胀并没有压制住瘙痒感。
相反的,那种本以为是心理因素所致的瘙痒逐渐强烈,深入骨髓,直至浸没了整条左臂。